另一艘畫舫上，一個濕漉漉的人影從水中悄悄爬了上來。她趕忙擰幹衣服和頭發，偷偷溜進這艘畫舫上。然而這些對船上的女子沒有用。

“讓你去阻止那個賤人，沒想到你還幫她一筆。我留你有何用？”曹圓圓頭也不回地往門口方向砸了個紫砂壺。

清池披著還在滴水的頭發，不顧一地的碎瓷，猛地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，“奴婢有罪，罪該萬死，請小姐賜罪！”額頭上血肉模糊，但清池並沒有痛苦之色。

曹圓圓瞇瞇眼，還是沒有回頭，而是註視著那燈火明滅的地方，那裏有自己曾無數次回望的船舫。原本只有相思之人在那端酒望月，而現在，這畫舫多了個女子……

跪在地上的清池遲遲沒有等到曹圓圓發話，微微擡起頭。

“清池，你要知道我這裏不留沒用的人。”冷冷的聲音恍若針尖刺入清池的耳朵。清池嚇得立馬低下頭。

曹圓圓面紗下的嘴角勾起了笑容，“罷了，這次只當是公子嘗嘗鮮，從以前到現在他收過多少個小妾？對了，我讓你買的東西，準備好了嗎？”

“已在曹府等候，小姐明日便可見著。”清池依舊跪在地上說話。“只是……小姐，”清池臉上出現了遲疑之色，“那落水的小姐也帶著面紗，不知是否……”

曹圓圓輕笑道：“這蓮心池戴面紗的女子比比皆是，還怕遇上她？若不然，我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？”說到這裏，曹圓圓也感覺到有些不妥，又問道：“那你可知剛剛那小姐的身份？”

清池搖頭，“不知，不過應該不可能有小姐您這樣的身份。那位落水小姐之前所訂的旅館並不像富貴人家所住。”

曹圓圓一聽，盈盈一笑。隨後臉色一變，“我可不管哪家的小姐，什麽樣的傾國傾城，我只知道華哥哥是我的！”

此夜多了分蕭冷。

——次日早晨

“嘰喳嘰喳”，在一間上等廂房的窗前，一對鳥雀正甜蜜地互相啼叫著，時時拱拱對方的胸脯，時時挑挑對方的尾巴，玩得好不歡樂！

廂房中坐著一男一女。男的俊美如畫、玉樹淩風、風流倜儻。女的身姿曼妙，只是披著面紗，看不清面容。

四目相對，男子的目光過於炙熱，女子不得不移開目光，潮紅面色暴露了她的內心。

好帥啊……

“多謝公子救小蓮一命，小蓮不勝受恩感激。”唐曉蓮紅著一張臉小聲說道。

“誒，言過了，”玉公子靠坐在酒桌旁，風流地搖搖紙扇，又笑道，“不知，蓮姑娘昨日睡得可好？”

唐曉蓮一聽，用長袖擋擋紅得通透的臉頰，“勞公子掛心，小蓮睡得不錯。”

“那好，那好。”玉公子上下打量唐曉蓮。

唐曉蓮放下手，坐直身體，眼睛裏羞澀之色褪去，回來的是平時做事的淩厲。她註視著玉公子道：“昨日與玉公子暢談甚歡，小蓮聽玉公子正犯愁父母逼迫之事，小蓮這裏正好有一法。”

“哦？”玉公子瞇瞇眼，“說說看。”

“有兩種做法。第一種，順從父母。尋找其他角度說服自己，盡可能讓自己不會違背內心。”說著，唐曉蓮用眼角瞥瞥玉公子，果不其然，玉公子皺皺眉頭。

唐曉蓮又笑道，“當然，玉公子昨日出現在蓮心池，說明不可能是第一種。”

“那麽第二種是什麽？”玉公子扇扇紙扇。心裏不禁猜測她會在說什麽。難道是違背父母之命？若這樣，蓮姑娘品性也不過平平。

“身體發膚受之父母，第二種肯定不會違背父母。而是做出一些另父母滿意的事情，讓父母們明白做子女的有自己的心意。簡單來說就是在父母對自己滿意之時，和他們談談，為自己爭取機會。”唐曉蓮這一席話簡明而得體，讓玉公子深受折服。

玉公子如有所獲地點點頭，又問道：“既然蓮姑娘如此聰慧，可能否解決鄙人一個問題。”

“但說無妨。”唐曉蓮拂袖。

“我有一青梅竹馬，自小與我要好。待她及笄之後，硬說要嫁給我，但我並未對她有非分之想，只把她當妹妹。我不想讓她傷心，又不想她在我這裏錯過更好的人。不知蓮姑娘認為我要如何勸說她呢？”

唐曉蓮一聽，先是笑道：“玉公子為何這麽想，佳人願意，玉公子何不成就這段佳話？熟話說男追女隔座山，女追男隔層紗。”

玉公子尷尬地搖搖紙扇，“蓮姑娘不要笑話我了。”一個大男人竟然因為被女人倒追而苦惱，確實上不了臺面。其實當初他打算同意的，可想想那小姑娘的臉和身材，再望望自己屋內的小妾，他還是接受不了。

“和她談過了？”唐曉蓮問道。

玉公子點點頭，“不僅談過，還談過不下五次，有時候看見她都選擇無視了。”

唐曉蓮挑挑眉毛，暗自可憐那位姑娘，又道：“公子可否介紹其他人給那位姑娘認識？”

玉公子還是點點頭，“她幾乎是吃定我了。再說，不是我自戀，這鄉裏鄉外的，就我長成這樣子。”玉公子風流倜儻地甩甩額上碎發。

唐曉蓮又是一笑。的確，玉公子可能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。

“那便只好在玉公子你身上下手了。”

“哦？”玉公子收起紙扇。

“找個合適的姑娘娶了吧。”唐曉蓮語出驚人。

玉公子一聽，漸漸拉近自己與唐曉蓮的距離，“那……不知蓮姑娘可否願意當這擋桃花的人呢？”

太近了！近到自己能夠感覺到玉公子的呼吸，看著他越來越近的美顏，唐曉蓮大腦當機，雙目失神。

看著那雙離自己只有兩個手指距離的眼睛，刷的一下，唐曉蓮臉紅得像煮熟的大蝦，弱弱道：“玉公子應該會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。”

玉公子輕輕一笑，“蓮姑娘可否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？”

“嗯？”唐曉蓮應著，悄悄往後退了退。

“姑娘竟然有如此絕色容顏為何要躲藏在面紗之下？”玉公子盯著唐曉蓮，灼熱的眼神仿佛貫穿面紗，炙烤著唐曉蓮寸寸面容。

唐曉蓮一聽，嚇得擡起手摸摸臉上的面紗。面紗還在，為何玉公子這麽說，難道昨天晚上……

玉公子像是看穿唐曉蓮的心思，退後給唐曉蓮一個安心的距離，道：“蓮姑娘怕是誤會了，昨晚救姑娘之時。姑娘的面紗被水沖起，露出姑娘絕世容顏。現在的面紗是姑娘的丫鬟幫忙戴上的。”說真的，昨晚看見蓮姑娘的臉之時，他整個人楞在半天，難以相信還有這樣的美人。

唐曉蓮臉微微一紅，尷尬地用長袖遮住臉。“玉公子，這……時候不早了，家父見我遲遲未回，會擔心的。抱歉，公子。小蓮我得走了。”

“誒，等等！”見唐曉蓮被自己嚇走了，玉公子立馬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，遞給唐曉蓮道，“相逢必定是緣，蓮姑娘看在玉某的份上，把這盒子收了吧。”

“這怎麽好意思呢？”唐曉蓮伸手欲推開盒子。結果玉公子一個反手抓住唐曉蓮，將盒子塞進她的手裏，道“收下吧，這是我的一份心意。”

唐曉蓮不好拒絕，只好收下，便離去了。

望著漸漸離去的倩影，玉公子眼神越來越癡迷，不禁暗道：“這還真是個奇女子呢。”

——

回到馬車上，唐曉蓮心裏小鹿亂撞，揣著那小盒子，仿佛揣著個火球，滾燙滾燙的。

她盯著盒子良久，最後將盒子輕輕打開，一個華麗的翡翠鴛鴦玉出現在眼前，那宛若曇花般綻開的碧色珠光，驚得唐曉蓮久久不能回神。

他……他竟然送我鴛鴦玉！

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栩栩如生的一對鴛鴦，想著玉公子俊美的身影，唐曉蓮臉色又是一紅。她不由自主地撩起簾子回望剛剛與玉公子離別的地方。

箬竹見唐曉蓮臉色緋紅，在旁不好意思地出聲打擾道：“小姐，昨日我們還留了只紅雀在船上……”

正在思春的唐曉蓮身子一僵，頓時想起那嗷嗷叫著本鳳凰的傲嬌鳥。

媽呀，看見玉公子完全忘了那個蠢鳥。

把她扔在船上，現在估計是精神崩潰了……

——

玉公子斟一杯酒，晃著玉杯中的瓊漿，心裏不知想著誰。

這時侍從走了進來，“公子，門外有人求見。”

“誰？”

侍從面露難色道：“是個自稱公子未婚妻的人。”

“卡啦”，手中的玉杯掉在地上，碎了一地。玉公子眉頭一皺，“她？她來做什麽？”

玉公子甩甩衣袖，冷笑道：“那好，讓我見識見識，什麽叫美若天仙。”

於此同時，門外一抹倩影正撫摸肩上美麗的紅雀。紅雀享受地“唧唧”幾聲。女子面帶輕紗，身著一襲青衣，長發及腰，只是單單用一支荷花簪子盤起頭發，優雅而大方。

女子迎著玉公子緩緩走來。

“初次見面……”
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
那句話怎麽說來著：你成功吸引了我的註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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